第十七章 远东的活力-《新世界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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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满对方仗着有后台肆意圈占定安县的周边土地。但耐不住诱惑,于是几番挣扎后,定安县的剩余士绅干脆在南海商号的建议下,也联合起来凑出了一万亩利于集中管理的田地,然后签订了建立甘蔗大农场联营种植统销合同。
这种甘蔗农场种植的风潮,从定安县蔓延到了周边诸县,截止崇祯七年底,整个琼州府已经拥有三万多亩甘蔗田,做工农户超过一千户,年产至少90万担甘蔗。每年南海商号支付给琼州士绅的甘蔗收购银就超过20万两!琼州地方官府也每年从中抽取了上万两的“杂税”。
不光是甘蔗,南方崖州的三万多亩棉花也早就在当地士绅的联合集约化经营下成为了不亚于甘蔗的农业收益项目。利于海岛棉种植的崖州地界,因为曾经更加贫穷,当地的士绅势力较弱,南海商号和州衙官府的强势合作迅速站了上风,让棉花农场种植推广进行得更加顺利。
虽然南海商号通过向明珠岛倒卖工农业原料赚取了巨额利润,但刘耀禹和赵明川一开始就知道将要在琼州面临的真正困难是什么。无主的荒田倒是可以轻易到手,但却需要人力来耕种。别看琼州地广人稀,士绅势力较弱,但却和其他大明州府完全一样,本地的大量土地和劳动力依然被地方大族掌握着,如果不让他们“放出”手里的劳力,那南海商号依然寸步难行。
就在各家各户热火朝天地收割甘蔗的时候,距离儋州昌化县以东数十公里的金牛岭山麓中,大约百余人的黎民百姓正肩扛手扶地进行着艰难的修路工作,在通往金牛岭矿区的十多公里山道上,这样的修路队伍还有若干支。
此时的海南石碌铁矿还未真正命名,不过在华美“地质学家”弗雷的带队考察下,不光是石碌铁矿以及附近的铜矿资源露出真容,在儋州西面的长坡村也成找到被誉为海南第一的富含油页岩的露天煤矿(油页岩探明储量占全国近8%、单矿储量全国第一)。曾经汉民、生熟黎矛盾最深的儋州恍然一夜之间成为了琼州的聚宝盆。
深居内陆山地的生黎生活环境非常恶劣,以往能从熟黎或汉民手里换点粗盐、铁锅都是极为艰难的事,这也是当地矛盾已久的根源所在。为解决这些民族矛盾,南海商号在琼州官府的支持下,全盘接过了和当地生黎的互市。以贸易为切入点,开始进行长达数年的渗透。面对雪白的华美精盐、棉布和崭新的铁器,当地的生黎村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王朝在琼州奉行的生黎区封锁政策,这次终于有了改观。
发生在多年前的琼州黎民暴动,在明朝地方的镇压下,儋州一带的生黎同样遭受了巨大的人口损失,如今金牛岭一带的生黎村落数十个,但加起来人口还不过数千人。几年下来汉黎关系得到了巨大的改善,但要真正开发儋州的铁矿和铜矿,就必须深入金牛岭山麓。
虽然都是露天矿层。但原始的山地森林让大规模开发几乎不可能展开,就算本地的生黎男女老少齐上阵,用人力背矿出山,一年也不过数百吨的产量,完全没意义。所以修建一条通行金牛岭山麓矿区的道路,成为了南海商号乃至幕后的东方实业公司的最大难题。
儋州本身因为大规模的“改垦新田”陷入了劳力不足的境地,所以仅靠本地那些拿着一天一钱华美精盐“工资”的数百生黎百姓来开路,天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通行。
……
1635年1月20日,周六。大明崇祯七年腊月初二,大寒。
三十多艘一看就知做工精良的硬帆战船,由北而来,缓缓驶入了大明大员宣慰司北部鸡笼堡。似乎看到了堡墙上挂起的某个信旗,船板才刚刚放稳,一位身披甲胄的男子就迫不及待地跑上岸,左右小心查探一番后。又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码头一边的某座修造坚固的建筑跑去。
“嘿嘿,让孙先生久候了!”张建业毕恭毕敬地对着眼前留着两撇短须的中年男子弯腰拱手。
“守备大人辛苦了,听说这次又收获颇丰啊?”孙二喜面不改色地喝着茶水。目光转向了码头方向,“这次又是何地的流民?”
“嘿嘿,守备什么的早就提不上了。不瞒孙先生,这次从辽东金州弄来了三千多号人,按照孙先生的吩咐,其中至少半数都是女子!”张建业眼里闪着得色,似乎对自己能在后金眼皮子底下搞到这些难民很是自得,“打孔有德那吃里扒外的贼奴伙同建奴鞑子攻占金州后,当地的百姓就四散逃离,还有不少人户都被鞑子抓去落了奴籍。这次遇见个投鞑的同乡,他小子还算留了点人性,没敢对张某怎么样,男丁出价一两,女子和幼童五钱,我就……”
曾经的东江镇皮岛水师守备张静业,在山东叛乱展开、东江镇解体之即,立即按照某人的事先安排聚齐了部下,带着几十艘战船数百号心腹兵丁投奔大员颜思海,自己也改名为孙建业。
东江镇四分五裂,以及孔有德等人投降后金后的乱局,张建业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的同时也暗暗心惊。虽然几年来拿了对方不少好处,但对于眼前这个孙二喜的身份,他实在是捉摸不透,一度认为对方是大员的部属。看到大员宣慰司上下都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顿时又陷入了惊愕,不过本着小心谨慎的态度,他也从不提及孙二喜这个“引荐人”。
张建业虽然明面上是属于颜思齐的部署,但却不时要受到孙二喜的“召见”,而且每次都是以交接流民为借口,接受孙二喜私下的银钱奖励。张建业在大员的日常任务很简单,就是从山东和辽东沿海运输流民到大员,然后挑选符合条件的给华美带走。为此亚洲情报司开出每个流民白银三两的“高价”私下奖励给张建业,对于现在辽东和山东一抓就是一大把流民的现状,对大明朝早就失去信心、委身大员的张建业和一干心腹是干得格外卖力。
“呵呵,不错,不错!不过,今天是来恭喜张大人的……”孙二喜微微一笑,就从怀里取出一封为落款的书信,递到了张建业的面前。“上次范先生专门在颜宣慰使面前夸赞你,估计要不了多少时日,你依然能做上这大员鸡笼堡水师守备,甚或更大的官……这信你看过就烧了,免得让人以为我在颜家搬弄是非。”
“这……小的能有今日全靠孙先生帮扶,此等大恩没齿难忘!”张建业一愣,迅而跪倒在地磕头。
“张大人客气了,以后孙某还要多多仰仗大人啊。”孙二喜大笑起来,弹着衣衫上的灰尘,潇洒地再次端起茶杯。看样子打算送客。
“嘿嘿,孙先生今后有事,尽管吩咐,都是张某应该做的。”靠着自己的卖力表现过上了年入数万两白银日子的张建业,其实打心眼里才不愿意去当大员宣慰司的官。
张建业通过这些年的观察,已经暗暗接触到了这个孙二喜背后之人所拥有的力量,早就清楚孙二喜把自己当成在颜家的耳目。从暗示袁崇焕之死,到指示自己暗中收拢皮岛兵船,再到山东之乱一爆发就马上行事。几乎是一气呵成、一环套一环地展开,仿佛一切都未卜先知般精确无比。
对方这次居然又在想办法把自己在颜家的地位往上提,甚至还郑重其事的给了自己一封密信,仿佛依然在延续着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暗线。当初对方选择一个混吃等死的自己来合作。就不会是给自己送银子那么简单,如果自己拒绝,恐怕回头就有祸事发生。
带着种种疑惑,张建业告别了孙二喜。出门进入鸡笼堡城,打算联络大员宣慰司的地方官安置这些即将送往南洋的大明难民,至于这些难民之后是死是活。他就管不了了。
“这个人可靠吗?”张建业前脚告辞出门,后脚从孙二喜的身后内屋里就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男子声音。
“除了爱钱,这些年观察下来,性子还算纯厚。若在大员占有一席之地,日后可为我司带来不少便利。”孙二喜赶紧回身垂下头,毕恭毕敬地回答着。
“嗯,之后除了利用他搞流民运输,其他安排必须严格保密,这是国内的最高机密。”内屋的声音更加低沉了,然后又悄然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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