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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畏惧的意外发生,所有人都在心神不宁。尤其是经过正在燃烧的40层时,橙红的色泽映亮了观景电梯的玻璃,除了见多识广的少年侦探团尚算镇定,另外的三个小孩已经在啜泣了,很快就被自己的亲人抱住宽慰起来。
怀里抱着两幅棉布裹好的卷轴,靠在栏杆上不言不语的如月峰水,在这个场景的衬托下就显得十分寥落了。
三个小学生相互对视,你推推我,我顶顶你的,期期艾艾凑到了老爷子身边。
如月峰水确实为人严厉,不算好说话,但面对小孩子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刻薄的态度,只是淡淡看了看他们,抱紧了怀里的画:“怎么了,你们也害怕吗?等下就到了,没事的。”
一生没有成家,对家庭也毫无兴趣的如月峰水其实不太耐烦应付小孩子,他一生的规划都没有考虑过这個方面,但面对喜多川祐介这个小弟子少见的朋友——尽管他们的年龄差大到很难理解——稍微宽慰几句话倒是没问题的。
“那个,老爷爷,你拿着的是喜多川哥哥的画吗?”被推出来说话的吉田步美抬起头,目光完全凝聚在他手里的卷轴上。
喜多川祐介对他们而言,最具吸引力的身份,还是心之怪盗。
看见上电梯前对方将卷轴交给如月峰水的动作,三个人都有点蠢蠢欲动。
既然今晚的事态有怪盗团出手,那说不定到现在都不见踪影的预告函,说不定就被藏在了这些包裹里……
“哦,应该是吧。”一直在朝外眺望着隔壁建筑的如月峰水没什么所谓地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布包,“祐介这小子,在这种地方讲究得莫名其妙。”
“因为这两幅画很贵吧。”吉田步美想了想喜多川祐介的日常做派,就事论事地说。
如月峰水抬了抬眉头,没准备去解释常磐美绪从他这里收购的价格算不得高,以及自己预想到今晚可能出事,于是干脆没有费心等问题,只是在三个孩子接过话的时候,不咸不淡地嘱咐他们小心一点,可以下去看。
三个小学生兴奋地抽出画轴稍微拉开了一部分,然后很可惜地发现没有什么预告函一股脑蹦出来。
“没藏在这里头啊……”
“也许怪盗团已经私下给那些人过了吧,不是有好几个人都跪倒在地上哭来着?”
“哎,真可惜。上次遇到那个连环凶手,就应该让他留下一些有内容的预告信的……”
“其实我们自己剪报纸也可以吧?我有偷偷留下两张预告信的卡片。”
“……你也偷偷留了吗,几张啊?”
“咳咳!”在这群孩子越来越控制不住音量,让其他心神动摇的乘客发现之前,如月峰水重重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怪不得祐介这小子和他们莫名其妙玩得来……搞半天,是身份被他们知道了啊。
如月峰水暗暗叹气,伸手将画讨要了回来:“这两幅画尺寸都不小,还是等脱险了下楼之后,再……”
接过卷轴正准备将它们重新整理好的如月峰水,被画布上的内容慢慢吸引住了心神。
这并不是他的画,或者说,起码不仅仅是他的画。
他交给常磐美绪的新作春雪的富士山,是他两三个月前,由于大楼的建成心浮气躁,勉强完成的作品,虽然不会落了他的名头,但内心深处,他将这幅不得不依靠内心对富士山的记忆,勉强无视已经落成的大楼绘制的画作视作耻辱。
这张被装裱好的画依然好好地贴合在精美的轴布上,然而在画的上方,另一幅画被卷在其中,覆盖在了他那张春日雪景的山峰。
那依然是富士山,却是一张极其绚丽的富士山。
富士山与落在它肩头的雪,在不同的色泽映照下,变化丰富,像是无数张每时每刻的富士山构成的一张延时摄影。从清晨到黄昏,再到夜晚,层次丰富的色彩将无云的天空渲染地宛若极光。
更引人注目的,却是山景前,与前景的树影融为一体的人。
那是一个背着行囊的旅者,沿着山川,扶着树木,从挺拔少年,走到脊背佝偻。
在画卷的末尾,弯腰驼背的老者身边,站了又一个背上行囊的少年,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向深夜与河川。
踽踽独行,茕茕孑立,然而这渺小的身影,放入巨幅的山河中,又仿若一个细小的标点,一行微小的注脚……
“老爷爷,老爷爷!该走啦!”
见如月峰水拿着画慢慢翻卷,就那样呆呆站在原地不动,感受到电梯停稳的轻微摇晃,三个孩子忙不迭拉扯起他的和服下摆,提醒他该快点离开了。
恍惚间回过神的如月峰水抬起头,正巧卷轴也卷到了最后一块。
他一眼就看见了题在右上角的名字。
《天有四时》——如月峰水喜多川祐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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